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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1章 第 91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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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1章 第 91 章

那些衙差個個配著寬刀, 大踏步跑著,神情嚴肅。

圍觀的人見著,不自覺生出畏懼, 自然的往兩旁退開,就這樣讓出了一條路來。

衙差們腳步不停,從人群中跑過,沿著街道一直往前。

入群中窸窸窣窣的話語,猜測那些衙差去做什麽,發生了什麽事?

這時,另一隊人卻來了提刑院外, 是京畿營的人。京畿營是由功遠候杜永山掌管, 可見這隊兵士是他吩咐過來的。

很快,京畿營的士兵將人群往外驅趕,揮舞著手裏的長槍。

提刑院大門外被清出來一片空地,但是人群並未就此散去,反而更想知道後面的事。

天空中的雲彩越發厚沈,似乎在醞釀著一場暴雨。

“怎麽來了這麽多人?”玉蓮翹著腳張望,因為面前站著個京畿營的大漢,她也只敢小聲說著。

袁瑤衣看著提刑院的大門,心提的老高:“以往審案子也會如此嗎?”

杜永山來監審, 為何還帶著一隊人馬?

她很難不往詹鐸身上去想。

玉蓮搖頭:“提刑院是審案子的地方, 和軍中沒什麽來往。”

這一點袁瑤衣知道,所以才覺得蹊蹺。審一件案子, 京畿營卻派來了人。

至於提刑院裏面發生了什麽, 外面人半點兒不知道, 只是偶爾傳出來一聲驚堂木的拍響聲。

人群中有說這案子得審到明天了,有人說功遠候是來讓樞密使放棄案子的……

說什麽的都有, 也有那沒了耐心,離開回家的。

半晌的時候,一個宮中的內侍進了提刑院,看熱鬧的人群才又重新打起精神,猜著來人做什麽?是不是官家來了旨意。

事不關己,一些人往往說話風涼。

袁瑤衣揉揉額頭,昨夜睡得不好,現在頭微微的疼。

玉蓮見了,指著不遠處的一間茶樓:“看來一時半會兒的沒有結果,娘子去茶樓歇歇吧?”

袁瑤衣道聲好,便和玉蓮一起走出人圈。

才出來,就見著幾人匆忙往這邊跑來,邊跑邊張望著提刑院的大門。

見狀,袁瑤衣叫下一個半大小子:“跑這麽急,是出什麽事兒了?”

小哥停下,袖子擦擦額上的汗:“漕運司的漕運使被抓了,聽說還有戶部的判尚書省戶部事。”

“被抓?”袁瑤衣一驚,又問,“為何?”

“自然是牽扯到兵器偷運案了,”小哥道,手指著城南的方向,“官軍和衙差現在滿街的跑,今兒還不知道要抓多少人呢?”

說完,人就擡步跑開,去了提刑院外,等著看熱鬧。

袁瑤衣站在原地,眼睛看去城南方向,那邊多是官員和富戶居住的地方。這是案子真的開始要辦了嗎?

漕運使是四品,戶部判尚書省戶部事是五品,都是不小的官……

“這到底怎麽了?要把人都抓來提刑院嗎?”玉蓮問道。

袁瑤衣回頭去看提刑院,唇角動了動:“就算是抓人,也是先送去刑部大牢。”

壓抑的沈悶天氣,忽的生出一絲涼風,迎面吹來。

袁瑤衣額間的發微微而動,手心習慣的攥了攥。

一定是提刑院內,詹鐸開始正式審案,拿出一樣樣證據,證據確鑿,當然可以去抓人。關永山有京畿營,大把的人手可以用。

都做到這一步,案子只能繼續往下審,哪怕越挖越多,也斷無再壓下之理。

這樣看來,兵器偷運案水落石出,只是遲早。

她說不出自己現在是什麽感受,明明這看來是一個好消息,可是,心中就是覺得越來越不安。

木木的,她被玉蓮帶著進了茶樓。

一間小小的包廂裏,她終於有把椅子坐下,耳邊也沒了那些人群的討論聲。

玉蓮將一盞茶送過來:“娘子,這茶泡得不錯,你嘗嘗。”

“嗯。”袁瑤衣接過來,手心上接觸到暖意。

看來玉蓮選的這間包廂是用了心,雖然不大,但是那扇小窗看出去,正對著提刑院。

“娘子,你坐著喝茶,我瞅著快要下雨了,去找把傘來。”玉蓮站起來,遂出了門去。

包廂裏只剩下袁瑤衣自己,她放下那盞茶,並沒有喝的心思。

其實她自己也知道,在這裏幹等著沒有用。這件案子今天必然是審不完的,後面也只會越扯越多。

而那個公裏來的內侍,肯定是帶著官家的旨意,到底是好的還是壞的?

她起來,站在窗口往外看。

自從昨夜無意中看見詹鐸的那本名冊,她便知道,他一定會將這件事進行到底。

天陰霾得厲害,可就是遲遲不降雨,仿佛故意將這沈悶彌漫著。

沒一會兒功夫,玉蓮回來了,手裏拿著一把油紙傘。嶄新的,一看便是去雜貨鋪裏買的。

“娘子,我剛在外面聽人說,又有官員被抓了。”玉蓮把傘往墻邊一支,走到窗邊說道。

袁瑤衣回神:“又有嗎?”

今天的京城,許是沒有安寧了。怕是鄴國公府中,現在也熱鬧的很,詹鑰不可能出刑部大牢了,想是後面也要走官司。

不知道是不是天太陰沈的原因,總覺得馬上就會黑下來似的。

袁瑤衣和玉蓮從茶樓裏出來,繼續站去提刑院外。此時,不少人已經離開,留下些想等結果的人。

而關永山的那隊京畿營士兵,仍舊一動不動站在原地。

這時,提刑院的大門開了,一個高大的男人從裏面走出來,正是關永山。

只見他下了階梯,一手撈過隨從遞上的馬韁,然後翻身上馬,身形穩穩坐於馬背上。

眾人的目光隨著他,見他同自己的手下吩咐了什麽,而後雙腿一夾馬腹,駿馬嘶鳴一聲,邁開四蹄奔馳出去。

看關永山去的是宮城方向,有人說他是去給官家覆命。

“覆命?”玉蓮小聲嘟噥著,“那是不是案子審完了?”

袁瑤衣不語,盯著提刑院,那兩扇大門並沒有像之前那樣關上;而京畿營的人也未撤走,仍舊守在這裏。

此時的提刑院,看上去詭異的安靜,連驚堂木都沒在響起。

等了一會兒,什麽也沒有,沒有進去的人,也沒有出來的人,就好像那座掌管刑罰的衙門是座空的、假的。

不過,倒是等來了憋了一天的雨。

那雲彩好像終於承受不住,滴滴噠噠的落下雨來。

剩下的人也陸續跑開,有人想避雨,也有人覺得今天可能和昨日一樣,不會出結果。

天是真的要黑了,不遠處的茶樓已經點了燈。

“娘子,要不咱們回去吧,明日再來。”玉蓮撐開傘,往袁瑤衣頭頂上一遮。

袁瑤衣始終看著提刑院的大門,輕輕道了聲:“再等等。”

雨滴砸在傘面上,劈裏啪啦的。

起先,這雨下的還算慢,想來是憋了整整一天,漸漸地便大了起來,四周的景物開始模糊。

圍觀的人早已走幹凈,那一隊士兵換上蓑衣,仍舊守在提刑院外。

“走,回去吧。”袁瑤衣輕嘆一聲,側過臉看玉蓮。

即便有傘,裙裾還是能被雨水濕到。她只想知道詹鐸如何了,可也不好總拉著玉蓮等。

玉蓮點頭,道:“說不準府裏已經有消息了,畢竟國公爺也會打聽的。”

袁瑤衣笑笑道聲好。要說詹韶康能聽到些許消息是可能的,不過他應該無法插手,畢竟這件案子現在徹底鬧大了。

以詹家和紀氏的態度,現在或許巴不得和詹鐸撇清關系。

兩人在雨中轉身,踩著雨水往前走。

才走了兩步,就聽見身後傳來馬蹄聲。

袁瑤衣回頭,看見雨中來了一輛馬車,黑色的馬踢踏著,停在了提刑院大門處。

接著,大門裏有人走出來。

一個衙差在門臺上撐開傘,回身接應著後面走出的人,將傘去遮到了對方頭頂。

傘下的男人一身官袍,因為光線暗,那身耀眼的緋色沒了陽光下的奪目。他身子頎長,站在門臺的邊沿一頓。

遠遠的,便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冷傲氣質。

“娘子,是世子!”玉蓮驚呼出聲。

與此同時,袁瑤衣已經邁步往前走,發絲上立時落上雨水。

的確是詹鐸,他從大門一出來的時候,她便認出他了。同時,她也看到了他雙手腕上的鐵鐐銬。

眼見她跑進雨裏,玉蓮趕緊跟上,擎著自己手裏的傘去遮。

可是才跑了幾步,只見面前寒光一閃,接著便是一生毫不客氣的呵斥。

“大膽,往後站!”高大魁梧的士兵粗著嗓門,手裏的銀槍一伸,邊擋住了兩個女子的去路。

袁瑤衣頓住腳步,秀巧的眉毛上沾著雨滴,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門臺處。

而那邊,隔著一層雨幕,男子同樣看到了她。

詹鐸皺著眉,袍袖下的手攥緊,稍一動,便帶著鐐銬的鐵鏈發出響聲。他眼睛半瞇,隔著幾丈遠,女子纖弱的身形感覺搖搖欲墜。

她怎麽來了,是一直在外面等著嗎?

“大人,請上車。”一旁撐傘的衙差說話還算客氣。

詹鐸薄唇抿平,往下踩了一級臺階,下落的雨水瞬間染濕了他的鞋面。

最後朝雨中的那柄油紙傘看了眼,他便上了馬車。

這一切,袁瑤衣都看在眼中,分明隔著不遠,可她和他就是說不上一句話。她過不去,他過不來。

她看見他進了馬車,車簾一落便再看不見他。

而這時,早先進去的那個皇城內侍走出來,同樣上了那輛馬車。

沒有很久,馬車從提刑院門前離開,車輪碾壓著雨水,轆轆前行。那些守了大半天的京畿營士兵,整齊列成兩隊,跟在馬車後面。

很快,消失在雨幕中。

袁瑤衣站在原處,看著馬車離開的方向,小聲喃喃:“他會去哪兒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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